第六章  祭月（一）

        自那次趴墙偷看后，陈涧半个月不愿和沈临相见，甚至他都不敢chu门，生怕在大街上碰见那丫鬟。

        再相见，已是七月，换沈临给他赔不是，自己的例银尽数交到他手中，他好声好气dao：“松淮兄莫生气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涧比他年长几岁，已是弱冠之年，家中长辈赐字松淮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俩都是好脾气的人，向来不会同人置气，这也是为何两人会玩在一块的dao理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真，陈涧收了xia银zi，轻声“哼”dao：“这次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，xia次不要拉着我gan1丢脸的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临应声：“绝对不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就这样，重归于好的两人在茶馆里找了个地方听话本，近来沈临迷上了手工木雕，他不仅可以雕chu栩栩如生的动wu，就连人wu也可以雕chu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俨然像个木匠师傅，还会用木touzuo一些暗han机关的小玩意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到西街边，沈临送给陈涧一个刚刚雕chu来的旺财狗，他说：“京城都玩腻了，我想去凉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涧撇嘴：“得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岂会不知dao他的小心思，这些日zi里，殷姝从未踏chu殷府半步。病养好了，人却没兴致chu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再耐心等等，祭月那天，殷小娘zi肯定会chu门的。”陈涧认真把玩着旺财狗，发现他真有功夫在shen，这木雕狗和自己家的旺财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祭月在八月十五，现在才七月，还有一个多月……沈临不敢细算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拿chu新的木tou，想雕一个殷姝，起先一直不敢xia手，怕雕难看了，如今练习了那么久，手艺应该有长jin吧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到回家的路上，沈临终于雕chu了她的shen形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惜wu件终究是wu件，没有活人万分之一的风韵。

        倘若他真是女儿shen该有多好，那样便能拿着手帕去寻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日zi一天天过去，转yan间秋叶落满了后院。gan1枯的枫叶清扫不过来，脚踩上去，一排排脆脆的声音有dian好听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府前前后后挂满了灯笼，后厨开始调馅niepizuo月饼。

        辰时，沈临醒来，推开房门被yan前的景象惊到了。他拉起一个小厮问dao：“今日是几月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小厮不耐烦dao：“八月十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太好了！沈临心中七上八xia的，终于等到这一天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天黑，一轮圆月爬上半空，又亮又黄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夫人齐溶请来风shui大师算chu府中庭院承接月亮最佳之地，丫鬟们依次在这chu1摆好月饼、莲花西瓜。等到戌时几个小辈需得轮liu上香祭月。

        门厅的小厮过来给沈临报信，府外有人寻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沈临向排在前tou的二哥求qingcha个队，他有急事赶着chu府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槐睨他一yan，不gao兴了，论尊卑，他为二夫人而生，外祖官从七品，母亲算是大家闺秀。而沈临只是个通房丫鬟所生，连个名份都没有，能让他待在沈府已是恩赐，这样的庶zi一般都是住在城外的宅zi里，若不是大夫人怜悯，他岂能站在这里跟他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当作没听见他说的话，世代祭月就得依尊卑长幼，怎可随意让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得吃了闭门羹，沈临只好作罢，来回踱步时，五妹妹沈惜雪开了kou，愿意将位置让给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排在二哥shen后，能cha她的队也是极好的。沈临还怕她不愿意呢，不过他们年纪相仿，平时有什么新鲜玩意，他都会买来送给她。他chu生的那年，大夫人正怀着她，两个人算是一同长大的，兄妹之间的qing谊比其他人稍微多一dian。

        等他祭完月，沈惜雪又给他sai了个提盒，qing绪漠然dao：“里tou是月饼和椰蓉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顿了顿，别过tou：“有两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临连连dao谢，另一份自然是给陈涧的。儿时他们嬉戏打闹拜把zi，沈惜雪在一旁看着，陈涧觉得冷落了她，非要拉着她当什么义妹。今后他在她面前一直以哥哥自称，沈惜雪估计真把他当兄长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拎着提盒快步liu星地走chu大门，府外的陈涧已经等了半刻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对不住，家里有事耽搁了。”沈临托着扇骨底bu，缓慢推开折扇，为他扇扇风，再将沈惜雪备好的东西递给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re。”陈涧伸手拦着扇zi，顺手接过提盒，示意他尽快去月桥，“再晚dian，你家娘zi得回府就寝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临yu言又止，低tou轻笑：“她……还不是我娘zi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涧：“你可别再扭nie作态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抬tou望着远chu1，有几盏祈福天灯划亮了漆黑的夜。

        沈临摸了摸自己腰侧的佩nang，一鼓作气向月桥奔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