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全没有察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程啸坤再废柴，也是在黑世家耳濡目染长大成人的太爷，极清楚江湖大佬们利用「疯狗」的手段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知自己从到尾都是蒋天养用来对付雷耀扬的一把刀，一把用完了就可以随时丢弃的刀。

        起初，这个念让他不寒而栗，却也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无所有的他，只得依附在洪兴的庇护之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前蒋天养的手，有意无意透给自己那些关于傻佬泰如何惨死的调查「真相」时，他在愤怒憎恨之余，尚有一丝清醒。

        文彪死于酒后服用过镇静剂，看起来就是一场透着诡异和蹊跷的自杀。但另一个或许与之合谋的雷耀扬还尚且安稳过活，甚至…他都找不到任何对方杀害自己老豆的确切实证。

        加之在监狱和医院里的几次暗杀，让他更加忌惮也更恐惧雷耀扬的手段。当年在澳门赌场，险些被对方打断鼻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，那海啸般窒息的压迫，至今都还令他后怕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但现在不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自己手里，还握着一张王牌———

        雷耀扬的真实份、齐诗允老豆的死因，两家父辈的种种恩怨…都会成为他日后翻的巨大资本。

        蒋天养只知雷耀扬可能与自己老豆之死有关，却绝不知，这背后还牵扯着雷家、齐家惊天的幕和血仇！而雷耀扬，定是猜到傻佬泰生前向自己透过这些秘密，所以才要不惜代价地让自己永远闭嘴！

        雷耀扬不仅是自己的仇敌，更是被洪兴视为中钉。而他有蒋天养这个大后盾支撑，扭转乾坤的胜算倍增。

        齐诗允老母横死是一记重击，足够让自己有更多机会行一次报复！

        只不过，现在金牙昌已经被送走，自己成了更显的目标。他暂时还离不开蒋天养的资源和庇护来躲避雷耀扬和差佬的追查，更需要借助洪兴的力量，来完成他的宏图伟业！

        和合图如今日薄西山，再不复当年老豆执掌时的威风八面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坐馆是个一直于中立派的叔伯，事保守陈旧，本翻不起什么风浪。如若这次回到香港，自己完成复仇之后，还能够借机东山再起重振社团，就是对惨死的老豆最好的告———

        想到这，男人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，在客厅里来回踱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一步异常清晰残忍。

        首要目标，就是齐诗允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，他会再慢慢跟雷耀扬算总账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要利用自己手握的秘密，联合雷家的敌人，或以此要挟雷耀扬，让那男人败名裂，孤立无援！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折磨他致死！

        霎时间，程啸坤脸上了一个扭曲而快意的笑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走到窗边，撩开肮脏的窗帘一角，窥视着外面迷离的夜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，他不再是被仇恨完全蒙蔽的疯狗，而是一个清醒知自己为何撕咬、并且开始为自己寻找后路的复仇者。

        思索间，敲门声响起，打断他思绪。

        敲门声颇有节奏，三短一长，是约定的暗号。

        程啸坤走至玄关，警惕地透过猫看去，看见是常来与自己面见的洪兴仔。而他后，还跟着一个穿着紧短裙、妆容艳的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