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就算我留来，也不会带来任何改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尼布拉斯不知重复多少次地想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妥协：“好吧，只要你想这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什么意思呢？

        “等等！”杜妮亚叫，“等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不知到底什么才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带多余的长度也紧紧系在了银扣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合适的人选。他想。不，这世界上本不存在这样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只是到恐惧！我不知该怎么办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尼布拉斯将手重新放到她的脸边，要解开披风，杜妮亚却说：“我想就这样。不再动它，好维持到明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今晚，”杜妮亚攥住了他的衣袖，“你能留来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的，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很好。”尼布拉斯站远了些，打量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杜妮亚不确定。她觉得咙被勒住般不过气来。整套衣服死气沉沉又很重，如恶念中数不清的诅咒，化为枷锁压人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你没有别的事要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知。当然，毕竟这只是陈词滥调:“……因为任何珍贵的事都无法轻易得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不得不拒绝她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什么？她究竟能为明天什么？她要如何避免落最不幸的境地？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起了糟糕的事，那使他无尽后悔的事。他不上气，却必须尽力把烦躁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有图案的标准制币非常少见，只存在于神职人员，往往作为荣誉的象征被赏赐去。人工打磨，每一枚都独一无二。那枚银币背面的像是伊什塔尔――这代表是由伊什塔尔主庙打造的；正面有两个单词：正立的“智慧”，与倒立的“斗争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将手放在她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得拒绝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能这么。

紧，交织着慢慢攀升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她重复：“很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希望什么？只是希望他不要离开。今晚不要，明天不要，以后……究竟要他留多久呢？他留又如何呢？

        杜妮亚被问题的怪圈围困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事？”她近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疾步走向那个小小的匣，里面都是银。她伸手去，从里面摸一枚银币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说：“晚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今晚，你得睡个好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只是希望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没听到她的回答，尼布拉斯的神渐趋敷衍：“你知的，没人能够帮你分担属于你的忧虑。倾诉不能，陪伴也不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认识。这是从前大祭司奖赏给他的银币之一。他没有多少要用钱的地方，那些都交给了杜妮亚保。

        望、冲动，生阴垢、卑鄙、丑陋，而后毁灭他所珍惜的一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又能为她什么呢？他连她究竟想要什么也不明白，他无法猜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假设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的。”他打断她。接着，又沉默良久，“我也不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杜妮亚捂住脸。她能怎么办呢？

        杜妮亚摇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哪里没有抻平，她总觉得不舒服，但却怎么也找不对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绝佳的机会。像阿达德・拉・埃尔的名言所说的那样：‘无助滋生恐惧，孤独诱思考。’这正是你该决定的时候――选择一种你想要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跑回来，将那枚银币他的手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讲完。杜妮亚烈摇着，飘动的长发像随波逐的黑母的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真是一句有歧义的话。他的心如被丝线吊起，轻轻晃动，摇摇落，险些掉独属于假想与不切实际的渴望的陷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颤了一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想，”他不动声地退了半步，“我还有别的事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很慌乱，像狂风中失去了杆的旗帜：“我想、我想还有一件事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希望早结束这段对话，离开这里。他并不想见证明天的到来。如果可以，他想躲避到远离人群的地方，比如静静在河边坐一整天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等他开询问，杜妮亚就小急促息。她目光躲闪，双颊陡然发红，几乎要把脸埋地里去：“我想、我想，哥哥，明天……也许你可以为我找一位合适的人选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当然不想遭受屈辱，但她同样恐惧自立、恐惧自由、恐惧与众不同。她甚至第一次发现，她和那些最庸俗无能的人一样，都只是河畔随风屈膝的芦苇――空心而无骨，一滴雨就可以将她压垮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三件是墨的银边外袍，从上延伸到脖颈都一丝不苟地合上。尼布拉斯单膝跪地，将单侧的结重新漂亮地打了一遍。接着将纱衣与纱的披帛层层叠上去。上玉石的脚环、腰饰，佩上项链、银丝耳链，遮上黑面纱，最后压上一小巧的银冠，连睛仿佛也增添了禁般的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你想拥有权力，杜妮亚，即便只是选择的权利，”她兀自痛苦，没有看尼布拉斯。所以他可以重新凝视她，不用一遮掩地全心全意地凝视着，“你需要付你的一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但他沉默片刻，回复：“我会尽力试一试，但无法保证结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