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他这一生为太多事歉，但最常歉的，是自己的存在本。他为脆弱歉，为打破沉默的嘶哑咳嗽歉，为床单上挥之不去的药味歉。他以疲惫而执着的悲伤哀叹着自己的生命。

        听着他的倾诉，裴瑛渐渐觉得自己不过成了丈夫中悲剧命运的又一个象征，仿佛在他的世界里，这诺大的宅院，丰厚的家产都只是一些难以承受的累赘，他将自己的痛苦如裹尸布般披在她上。她怎么会对一个视她为自失败镜像的男人产生？这话听起来残忍，却十分适合她自己，她本就不是什么温良的女人。当人们第一见她的时候，也总会被她温柔的面容所蒙蔽，想象着这样的外表的轻声细语。可是当裴瑛开的时候，又会让他们到困惑：原来她是一个这样聪慧明甚至有些势的女人。人类是如此擅长自我欺骗，他们迅速将这种矛盾“合理化”――他们会告诉自己，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，生活的磨难让她不得不变得；或者，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，在病弱的丈夫边，她必须撑起门。他们用自己的想象填补了她真实格的空白，并对此深信不疑。

        裴瑛自以为是地通过对视仿佛看到他脑海中正在书写的故事――一个古老到近乎陈腐，却又被每个自以为是的征服者奉为经典的剧本：悲痛的寡妇，迫于无奈，在现实利益的胁迫被迫忍受着新男人的侵犯，仿佛她们是什么随意摆的品一样。男人们相信自己玷污了一段神圣的记忆，他们总是迷恋这种觉，迷恋战胜了另一个男人的快，似乎从始至终他们想把阴的地方从来都不是女的阴，而是另一个男人的门。他们享受着想象中那个死去的丈夫的幽灵，被这暴的、践踏一切规则的交媾气到魂飞魄散、发无声诅咒的场景。同时最可悲的讽刺在于这种病态的逻辑并非“所谓的征服者”独有：那些“死去”的丈夫们――无论是在坟墓里，还是在活着时就已经心如死灰的男人们――也同样沉溺于此。他们同样衷于造女人的不忠，将自己无法满足妻的无能，转化为对妻贞洁的猜忌。他们将这种肮脏的幻想投到枕边人上，并非为了激，而是为了给自己的愤世嫉俗和人生失败，找到一个可以心安理得的借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们总被这一切蕴的悲剧诗意所引：寡妇黑裙摆肌肤的细腻，因紧张而绷紧的曲线，又或许是脸上那种哀伤、隐忍又倔的表。在毫无逻辑上，自诩为理化的男人（至少曾经无数的论文是这么说的，以至于直到如今无数人也还是奉为真理：别决定了基因，女人的歇斯底里来源于她们的，男人的成功归咎于他们的染）却有着惊人的天赋，将一切合理的悲哀都巧如簧地翻译成蓄意的勾引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许多人看来这就是一电影里最动人的画面：一个失去丈夫的可怜女人，在巨大的悲痛和对未来的迷茫中，被迫承受着另一个男人的。当女人屈辱地趴在亡夫的桌上，打开自己的，空气中仿佛还有那种背德的羞耻。但是对于男人来说却更佳肆无忌惮的请求，因为死人不会再说话。女人的沉默会被解读为无声的抗议；她轻微的颤抖是羞耻与恐惧的现，如果是浪叫，那就是轻浮，若是反抗，便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婊。

        像这样的人声称，他们的灵魂一直被社会教条的浆洗亚麻布包裹，直至麻木。他们相信自己是某种不公平的条款的牺牲品，即使他们就站在条款的端，却依然日夜嚎叫，控诉着自己被困在一个何其贫瘠的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