籍脆弱书页的手。它们看上去仅供观赏，毫无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起他送给她的那些“礼”。哦不，如果从事实上来分辨的话，他一件礼也未曾送过——从来没有——结婚纪念日、生日：什么也没有，一次都没有过。他的助理会在节日快到时问她，“夫人，今年先生为您准备的预算是……”      就像确认一笔公司的行政开支。而她总会说，“不必了。”然后他便真的心安理得地谈论起她的懂事，甚至之后连过问也没有过：从未有过一个蓝的珠宝盒，从未有过一张写着他名字的卡片。后来，她觉得委屈淫秽地提起这件事，他却好像从未听说过：“真的吗亲的，我真的非常抱歉，等我忙完这段时间，我就带你去挑礼。”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，直到他的死去，他甚至吝于表演敷衍，却对他自己的宽容恩德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阵战栗穿过她的，微弱得几乎不算一个动作。那不是悲伤，悲伤是灼而尖锐的东西。而这是冷的，就像是站在一间空的房间里，突然意识到你已经自言自语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。她一直都知自己不是一个伴侣，她是一个资源。一个绝佳的、技能超的、沉默的资源，就像一座私人图书馆，或者一座稀土矿。他开采了她上最好的那些分——她的智识、她的光、她对那些丽而隐秘的事的激——然后将它们作为他自己的东西展示去。而他这一切的时候，没有一丝恶意，只有那种心安理得、习以为常的姿态，属于一个相信自己只是在使用理应属于自己之的男人。这才是最毁灭的分。那并非一种故意的残忍。那是一种彻底的、全然的视而不见。他每一天都看着她，却从未真正地看见过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拿起第三个盒。比其他的要重，是抛光的雪松木制成的。她没有打开它。她只是把它抱在膝上，手指抚摸着它交错的纹理。她知里面是什么。一套古董墨砚，每一块都取自不同的河石，每一块都有自己的历史。光是那份鉴定报告就花了一个月去实，需要与学者通信。那些努力现在都看不见了，被缩成一张在丝绸衬里的、证明其价值的纸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将第三个盒轻轻放回原位，和其他盒对齐。她看着那一排盒，如同看着一排墓碑。这里埋葬着数周的辛劳。这里埋葬着一个灵的火花。这里埋葬着那个曾怀抱希望的女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斐瑛缓缓地抬起，目光越过长桌，投向笼罩在昏暗中的墙。在那幽暗中，那些油画的轮廓依然可辨。一代又一代的男人，穿着僵的衣领，面无表地俯视着这个他们曾经拥有的空间。他们的神，即便是透过厚重的油彩和时间的尘埃，也依然带着那种居临的审视。很快，很快就会有一幅新的画像被委托绘制，一幅属于她丈夫的肖像。家前几天还在谨慎地询问，应该委托哪位画师。她知，那幅画会被挂在那排画像的末尾，那儿还空着一个位置。他会永远地加他们，穿着心选择的西装，脸上带着一种由画师赋予的、他生前从未真正拥有过的尊严。另一个懦弱的男人，被永久地供奉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