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，楚青才慢慢开：“您方才在院外，是如何得知我们是弟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知弟弟天资聪颖，要是能得仙医青睐，那可是天赐的机缘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朝着楚蒲的方向，哪怕隔着白布，那目光也像能穿过，直落到人心底：“不知能否在这儿叨扰些时候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仙医，请用茶。”楚蒲相邀，“您今日要是不嫌弃，就留吃顿便饭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话一，楚蒲顿时喜形于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直都知，这本就是理智里最该接受的答案，是与阿姊相的归宿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快步从弟弟后走，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敬重，对着女深深弯了弯腰：“您就是救了繁景的仙医吧！繁景都跟我们说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最后，他得以赴死，我却被诅咒得享永生，还得了颗能看透万的‘琉璃心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仙医话语微顿，忽然转向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为何不问我，你同你阿姊相守一的往后，会不会幸福呢？”

当睛似的“望”着他：“原来是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望着前这女，他真切觉到，凡人与她之间深不可测的天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况且我瞧这位小公聪慧沉静，是块好料，要是你们不嫌弃，我倒能趁这机会，拨他几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音坠地的刹那，楚青遽然抬首，满目震骇地望向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阿姊同那个叫赵繁景的捕快，以后会很幸福。”她的语气平淡无波，似在宣读一份早已写定的命数。

        永生、琉璃心、神识……这些字，颠覆了楚青的认知。

        仙医把茶盏轻轻搁在桌上，杯底着桌面，发一声清响。

        楚蒲的影早已消失在巷拐角。

        弟俩不敢怠慢，忙把这位仙医让屋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楚青却立在一旁，静静打量着来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楚蒲看清来人，忽然低低惊呼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楚蒲手脚麻利，很快斟了茶。

        楚蒲向仙医谢，又细细嘱咐楚青好好招待、别失了礼，这才揣上钱袋，脚步轻快地了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虽盲，却能用耳朵辨形、用鼻识气，其他官比常人灵得多。”她。

        楚蒲愣了一，脸上显为难的神，看向仙医：“可贵客在这儿，我怎么能走呢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楚青的心猛地一揪，连呼都滞涩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屋里瞬时静了来，只剩楚青和蒙白布的仙医，还有窗外偶尔漏的几声鸟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无需言谢。”仙医轻轻摇，截断了她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听了血脉相连的呼？还是嗅了相似的气息？抑或是旁的他无法悉的玄妙？

        “无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仙医端起茶盏：“相逢即是缘分，不用拘着那些俗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张了张嘴，一寒意自脊椎窜起，骤然冻结了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没直接作答，反倒像沉了悠远的回忆里，声音里染着几分怅惘：“我从前也有过亲人……只可惜，我们一起犯了天大的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垂，目光落在自己交握的指尖上，声音近乎沙哑，却听不半分不甘：“……我明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仙医端坐未动，素帛覆，此刻却把他心底那痴缠、悖德、日夜灼烧着他的希冀，看了个分明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抬起手，轻了蒙的白布：“这颗心能让我用神识去知东西，我‘看’到的，比凡人用睛看到的多得多。也因为这样，我得一直行善救人，等替我们俩赎清了所有罪孽，才能死，才能转世安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明白？”她轻声反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姊，”楚青忽然开，目光转向楚蒲，“你昨晚不是跟赵大哥说好，要去镇上选铺用的木料吗？别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一举一动都带着雅致，跟这简陋的农家屋舍格格不，偏又奇异地在一。

        虽常听人说些鬼神的事，可在这安安稳稳的村里，哪会真遇上？

        那轻飘飘的一句，将他最隐秘不堪、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妄念，照得无所遁形。